【湛萨】礼物 (给小太爷的生贺)
春暖花开的四月，再过几日就是湛王的生辰。
湛王府里忙忙碌碌，仆人们忙着张灯结彩，侍女们忙着打扫府邸，走廊里院子中来来往往的全是人，好不热闹。
七皇子元湛今年二十五，按理说也不是什么大的生辰，可三年前他向天帝的一个许诺让这个日子意义非凡。
一般皇子们年满二十，行了及冠礼后便会纳侧妃和侍妾，之后再行大婚纳妃。
大魏也是如此，大一些的皇子都有了王妃，小的也有侍妾服侍，只有元湛还孑然一身。
元湛本就不喜与人亲近，再加上他开始辅佐天帝以后，就一心扑向朝政，所以一直没有侧室，连侍妾都只是服侍，不曾燕好。
后来出现了凤卿尘，然而兜兜转转，他也只得唤一声四嫂...
与他交好些的人都知道他无心再添这些忧心事，可时间久了民间就多了些风言风语。
天帝也是为此劝了他许久，终于他应了天帝的要求，待二十五岁过后就行大婚纳妃。
元湛本以为，他大概此生就是得一贤良的女子，相敬如宾，大概再也不会起波澜，然而萨摩多罗，是打破这一切的人。就像一颗石子投进湖水，扰乱了他的心。
自从互通了心意之后，两人在一起也有两年的时间了，久而久之，除了府里的人，外界也都晓得湛王府有个萨摩公子，只是萨摩虽然是大理寺的顾问，然而他也并非是编制内的官员，总得来说，也只是一介布衣。旁人也只当元湛是一时的宠幸而已。
元湛曾经歉疚的和萨摩讨论过这个问题，然而萨摩不以为然，伸手抓了串水晶葡萄斜躺在软榻上。
“管一些不相干的人说什么有什么意义呢，我知道你喜欢我，就已经够了。”
但是元湛知道，萨摩不会在乎什么名分，什么流言蜚语，但是他会不安，只是他不说而已。他一日是湛王，这个问题他们两个就要面对一日，他总归是欠他一个承诺。只是元湛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去跟天帝开口，只得等待生辰这个机会去求天帝赐婚。
然而快到了日子，两个人却闹了别扭。
三月的时候城北闹了件密室杀人的案子，案情错综复杂，大理寺查了好久，元湛接连三四天都没有见到萨摩，一周后证人终于松了口，这才结了案，元湛刚吩咐管家准备好午膳，准备去大理寺把人领回来的时候，便有人来报，说柳中丞求见。
元湛揉了揉眉心，从这个月初开始，便不断有重臣来湛王府求见，三言两语就扯到了纳妃的事上，有的是天帝授意，有的是想趁机和皇家攀上亲缘，好助仕途一臂之力。元湛也不推脱，只是安静的听着，偶尔应上几句，然后恭恭敬敬的把人送走。
萨摩回来的时候管家说湛王在谈事，晚些时候就来陪他吃午饭。最近频繁出入大理寺，那些小吏间聊的八卦听的多了，萨摩自然知道他谈的什么事，冲管家点了点头，回屋洗了个澡便唤来侍女传膳。
可是明明这么饿，为什么吃了几口就再也不想动筷子？
这个元湛，不是很聪明能说会道的吗？推个婚事需要这么久吗！莫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吧？他要是敢就把他的花房砸个稀巴烂！
萨摩累了十几天，心里莫名就憋了一口气，放下筷子就晃悠到了元湛书房的大门口。几个王府的小侍女和几个眼生的侍女站在院里叽叽喳喳的聊着天。
“也不知王爷会和哪家的千金喜结连理？”
“十有八九就是我家小姐了，前两天老爷在饭桌上喝了些酒，一时高兴，就把皇上对他讲的话说了出来，连老爷这次来，也是皇上授意的呢！”
“那萨摩公子……”
“他算什么，没名没分的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小声点……”
萨摩挑了挑眉，正想扭头回去的时候，刚好看见院子里的梅子树长出了果子，摇摇欲坠的，捡了一块石头飞向最粗的那株枝丫，就听到梅子哗啦啦落地的声音和侍女们躲闪时的惊呼声。
元湛好不容易才送走柳中丞，问了管家萨摩已经吃过了饭，正在花房坐着，元湛让管家把他的午膳摆到花房，就急匆匆的赶过去了。
元湛进门的时候萨摩正修剪着花叶，说是修剪其实跟泄愤差不多，要是旁人敢这么对元湛的花恐怕早就完了，可他是萨摩多罗。
“好了别折腾那盆花了，虽说是柳府送来的，好歹也是生命。”元湛无奈的笑了笑，挥挥手让侍女把午膳放在萨摩面前。
“想着你中午一定没吃好，先吃点饭吧。”
萨摩玩着花叶没理元湛，但还是把面前的菜向元湛那边推了推，他这么急匆匆的来，肯定也是没吃饭呢。
元湛笑，“还是王妃疼我。”
“谁是你王妃啊？你这不是正选呢吗？我看柳小姐就不错，又是皇上钦定，记得新婚的时候请我一杯酒。”
“萨摩，”元湛揉了揉眉心，“别闹了。”
“我没有闹！元湛你该想想这个问题了！你是皇子，更不比普通人的，你肯定要娶妻生子，如果未来你成了君王，更是要大行选秀的，到时候……”
“好了！”元湛心里很乱，也不想提前告诉萨摩他想在生辰求父皇赐婚的想法，当下也就什么话都不过脑子一溜烟的说了出来。
“我知道你这些天累了所以说话急，这些事再说吧...”
元湛，你为什么一直逃避呢，为什么不能说出来，我们一起面对...
“你好好想想吧，这两天不方便，我回凡舍去住。”
“哎，萨摩公子……”管家看着从花房里跑出来的萨摩，“王爷，这……”
“让他去！”元湛皱了皱眉，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他的心呢。
管家叹了口气，这两个人，闹起性子来怎么像小孩子。
等着冷静了些，元湛也有些后悔刚刚的冲动，这些天不断有人来王府的事，萨摩他定是知道的，他一直想着如何去推脱这些人，却忘了身旁的他会不安，会恐惧。
萨摩曾经说，元湛，在这个世上，除了四娘，我就只有你了。
所以他努力的活下去，不成为宫廷斗争的牺牲品，他争取他作为七王应得的，为了给他更好的生活，让他不想起以前的苦。
可是萨摩不是他养的金丝雀，他是有血有肉的个体，个性又好强，他一直把所有事揽在自己身上，其实才是对萨摩的不尊重。
两个人，需要的是互相扶持，而不是单项宠溺。
后来元湛连着四五天去了凡舍，可四娘说萨摩死活不肯出来，非要元湛给他答复出个所以然来才行。
元湛叹了口气，也不逼他，他知道萨摩是为了他好。
现在一切只等这个生辰过完。
生辰的前一天晚上，元湛一夜没睡，在书房里一字一句的斟酌求赐婚的奏章:
——得一人，只愿白首不离，愿父皇宽恕儿臣不孝，但情这一字，世间何人能解？
——儿臣心意已决，只愿与王妃共同辅佐皇兄贤弟，建立大魏之盛世...
萨摩，你看，这一次，我也只有你了。
七皇子生辰，张灯结彩，灯笼的光映的长安的半边天都有了颜色。
各皇子都悉数到了场，各级的官员，也都送了大大小小的贺礼，当然，其中的目的元湛也不想深究。
宴席开了，元湛坐在王府庭院的正中，几位皇子坐在两旁，可元湛的旁边却空了个位置，却布满了酒菜。
元凌看了一眼座位，又看了看元湛，难得笑了笑没说话，平常爱叽叽喳喳的十二皇子却调戏起他这七哥来。
“哈哈哈七哥，我这七嫂呢？”
十二皇子还未脱稚气，也没些个争权势的心思，有时候得空就来找元湛玩，后来就演变成了来找萨摩玩，元湛自然知道他说的“七嫂”是谁。
元湛笑着摇了摇头，却有些苦涩。“前几天惹得生气了，跑出去玩了罢了。”
他本来不在乎这个生日的，后来所有人赋予了它意义，也让元湛重视起了这一天，他也希望，可以和心爱的人一起度过。
见元湛有些失落，十一拉了拉十二的袖子，打了个哈哈也就过了这个话题。
宴席开始，一段段奏乐歌舞过后，管家来报，说有位大人临时进献了段西域特有的舞蹈表演，以贺七皇子生辰。
听到西域，元湛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台下，正巧看见李郅对着他举了举杯。
大概猜到了什么，元湛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真正开心的笑。
一个个蒙着蓝色面纱的舞者井然有序的迈着舞步缓缓步入庭院，有男有女，但都有着深邃的眼眸。然而有一个夹在中间的脚步却略显凌乱，甚至还踩到了前面人的衣摆。元湛用酒杯遮住上扬的嘴角，但眼里的笑意还是没逃过萨摩的眼睛。
还敢笑我？
略显不合群的舞步渐渐跟上了节拍，看得出萨摩是练了许久，元湛突然意识到，那几天自己去凡舍找他，他并不是不见，只是不在而已。
喜欢萨摩就像解一个迷，永远都能有意外的惊喜，也永远不知道下一秒的头绪。
元湛觉得，大概此生都无法走出这个迷。
跳到一半的时候，萨摩瞥了一眼元湛，他正跟管家耳语些什么，管家点了点头，随后便捧来一个精致的盒子。
一曲舞毕，十二早就笑得前仰后合，打趣元湛道: “七哥，特别的人特别的舞，你可是要好好的打赏了。”
“早就备好了。”元湛看着正盯着他的萨摩神秘一笑，随后管家便带着一群捧着托盘的侍女一个个的赏赐。
看着红布下沉甸甸的雪花白银，萨摩暗自腹诽，这个元湛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个儿家的钱，知不知道王府一个月要有多少支出，前几天后院的那个窗子断了轴承，为了配一个相匹的花了不少钱……
“不对！我为什么要管他啊！看我这次怎么好好的讹一笔...”
正念叨着管家就来了，萨摩刚想伸手拿过银子，没想管家却往后退了一下，改拿出来那个有些陈旧，却做工精美的檀木盒子。
管家也没有拆穿他，恭恭敬敬道: “这位公子，我们王爷特意吩咐，公子舞姿卓越，乃不世之材，吩咐我将这件物什送给您，这是王爷贴身之物，还望公子珍惜。”
萨摩掀开盖子，一块宝蓝色的冰晶躺在明黄色的绒布里，虽然院子离皇子们的酒席还有一段距离，可足以让所有人看清这个冰晶，仿佛像全世界宣誓一般。
无人不知的冰蓝晶，湛王母妃家历代传下来的信物，见冰晶，如同见湛王妃。
萨摩的眼睛突然有些湿，印象中自己很久没有再哭过，他郑重的接过这个盒子，吸了吸鼻子，抬头对上元湛的眸子，那是只有看着他才会有的温柔似水，干净清澈。
见时候差不多了，各个皇子也不好再打扰元湛，纷纷都启程回了府。
元湛送他们出去的时候，难得一片其乐融融。
“七哥今日收到了不少贺礼，一定满心欢喜。”
十一对着十二眨了眨眼睛，调侃道。
十二悟到了更深的含义，看着元湛笑道:“再多的贺礼也不及咱七嫂的大礼，我说的对吗七哥哈哈哈。”
元湛笑着敲了敲十二的头。“就属你机灵，行了吧？”
送走了十一十二，元凌却迟迟未走，元湛知道他有话说，便没有开口，只是看着他。
“七弟，我从未见过今日这般的你。”刚才元湛看着萨摩的眼神，仿佛捧着一个至宝一般，温柔又小心。
“情字一事，何人能解？”元湛笑。
“你有想好，要如何与父皇说？”
“……我已拟了奏折，说愿与王妃一起，辅佐你共创盛世。”元湛顿了顿，却还是对元凌说了实话。
他和他这四哥，虽然明争暗斗了好久，却又惺惺相惜彼此的治世之才，他知道，元凌嘴硬，却也是担心他。
“值得吗？”
元湛又笑。
“萨摩如我，就如卿尘如四哥。”
从此以后，无论前尘如何，烟消云散，未来的日子，三千弱水，只取一瓢。
元湛回去的时候，萨摩正坐在留给他的席位上吃着菜喝着酒好不自在，看见元湛来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。
也不知道小祖宗的气消了没有，元湛想着，突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。
“这位舞姿卓越的小哥，怎么不跟着舞团回去了呢？”
果然萨摩炸了毛，“想我回去啊？好啊好啊，我回去了你就别想再把我找回来，到时候你把你父皇搬出来都没用！”
元湛走过去在萨摩身旁坐下，春天的夜还是有些凉，萨摩还穿着跳舞时单薄的衣服，元湛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他身上，顺便揽住了身旁的人。
“别吃这些了，我叫管家去备些热的。”虽说菜也是元湛吩咐管家刚替萨摩做好的，然而也是放了些时候了。
“别，这多好啊，你看看你这宴席，多浪费，一点不知道民间疾苦，以后万一你要是当了皇帝，会被百姓声讨的。”萨摩啃了一口鸡腿，不认同的看了看元湛。
“还没过门，王妃就关心起了王府的开销，也是相当的尽职，”揽住萨摩腰间的手背被掐了一下，元湛不在意的继续说，“可是抱歉，你也只能做做王妃了。”
怀里的人突然坐直。
“你什么意思？你做了什么？还是你四哥又为难你？元湛你是不是傻啊！”
“不关任何人的事，是我的决定。”怀里的温暖突然空了，元湛重新把人揽了回来，下巴靠在萨摩的肩头，说话间呼出的带着酒香风吹的萨摩昏昏沉沉。
“明天跟我去见父皇吧，我拟好了奏折，一切交与我来说，你要做的，就是带上那串冰蓝晶，父皇晓得的，此物只赠与湛王妃。”
“阿湛...你说我有什么好的呢？”萨摩吸了吸鼻子，“会跟你闹脾气，又不对你言听计从...”
“可是你是萨摩多罗啊，全天下只有一个的萨摩多罗，于我来说，何其有幸，拥有这个唯一。”
你是上天赠与我元湛此生最好的礼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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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小太爷和我自己的生贺，虽然我生日已经过去一天了...主要是给小太爷的～
喜欢小太爷快一年了，时间真的好快啊。
很庆幸我和你一样，生在春暖花开的四月，
而你，是人间最美的四月天。
你说你有什么好的呢？
从不按套路出牌，还喜欢怼我们，
至今都无法猜透你。
可是啊，谁让你是徐海乔呢，全世界唯一的徐海乔，
于我来说，何其有幸，一路陪伴你。
与君初相识，似是故人来。
